尽管在“本觉门外”喊一嗓子
昨天下午王路来编辑部做客,王路是凤凰新闻网的主笔,才 华横溢,敦厚好学,他的文章很受当代年轻的知识分子的欢迎,他 对儒书的精熟与妙用让我一直都很佩服,而他同时对佛教又有着 浓厚的兴趣,尤其是唯识学的了解,可说远在我这样的法师之上。 我们的《净土宗简报》曾发表过他的讲拜佛猪的那篇《猪杰地灵》, 这篇足可见得其文笔之敏锐犀利、析理之透彻畅达。
笑笑、佛宣、佛厚同在,由于都是文字工作者或文字爱好者, 见面自然话题很多,大家聊的很开心,席间也不免谈到近来互相 看到的文章。原来我想王路肯定很忙,却完全没想到他对我们朋 友圈转发的很多文章都很关注。王路说他很欣赏净宗法师最近写 的《失败学》,还有最近小号发的两篇关于“机深信”的文章,一篇 是佛昀写的《给自己做个体检——落实机深信》;另一篇是佛慈写 的《对机深信的三重理解》。
王路欣赏师父那篇文章,我觉得比较正常,也在我意料之中。 但当他说喜欢关于“机深信”的两篇文时,实在让我有点惊奇,有 点纳闷。因为在我想象中,这两篇文对于本门莲友来说是极好的, 尤其是佛慈那一篇,字字句句是真的深具机深信的人内心所自然
流露而出的妙语,对于念佛人对照深省自己是否具足机深信很有 帮助。然而倘不是本门人,可能难解其意。像“机深信”“法深信” 这样的词汇对于大部分学佛人是比较冷僻的,甚至很多修学净土 的人也未必熟悉。而彻底否认自力,确定自己修行无功、造罪有力 的思想,更是与一般人从佛教中了解到的“自性本是佛”“人皆可 为尧舜”“人皆可以作佛”“自强不息”“精进勇猛”的思想大相径庭, 两者不啻为云泥之别,要能接受这样的“非是大人志干”之语(龙 树菩萨语)、“下劣怯弱”之言,想想还真是不太容易,起码在我印 象中是这样。
所以,我当天就曾对佛慈说:“你那篇写的很好,但外面人可 能不知说什么。”没想到,话说了没隔几天,王路的话竟彻底否定 了我的判断。
王路说他也是第一次听到“机深信”这个词,但他对此文不但 欣赏,而且是喜欢,这一方面可透漏出他不凡之善根,或说显示出 他对人性的深度窥探;另一方面也让我想到:只要是真理,并不分 人群,一切人对真理都有或清晰、或模糊、或隐或显的感知力。真 理通于一切,真理普遍于一切处,比如由善导大师所立的这个“机 深信”的思想衍生出的低调、谦卑、柔软、安和的性格,以及允许 自己是凡夫,允许他人是凡夫,允许世界是黑暗等等彻底包容的 心态,即使是对一个没有任何宗教信仰者来说,也完全可以作为 调心之用,以之修复一颗在娑婆受虐许久而飘零破碎的心,在这 个意义上,并不必分这人是不是学善导大师净土思想的,是不是
念佛人,甚至是不是佛教徒。
圣道门是真理,净土门也是真理,仗自力可成佛是真理,仗佛 力可成佛亦是真理,但有心者,皆可细细体认。两者可说是成佛的 两扇门,只不过顺前者之门进入而成就者稀少,从后者之门进入 而成就者多多矣。
这件事似乎也隐隐地让我放下了很多顾忌:顾忌对方没有 佛法的基础,如何能上来就讲凭他力成佛?顾忌对方在圣道门熏 习了那么多年,如何敢提“你我皆是无可救药的罪恶生死凡夫”? 顾忌……
其实真理深植于每个众生内心,我们尽管在其心门外使劲喊 一嗓子,能不能引得相应的“本有觉心”出门先不去管,先放出这 究竟而方便解脱的信号再说,说不定先前乍一听没听清楚,之后 琢磨反应一会儿又听明白了呢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