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、显易行至极
“称我名号,愿生我国”第二点所显明的,是念佛在行持上、实践上是最容易的,没有比这更容易的,所以说“显明易行至极”。为什么呢?称我名号就是念南无阿弥陀佛,是“不论何人、何时、何处、何缘,皆能称名念佛,可谓:易行中之易行,无如本愿称名”。不管任何人,男女老幼,健康的、生病的,平生的、临终的,甚至是动物、中阴身,乃至地狱、饿鬼众生,称名念佛既方便又没有忌讳。任何时间,任何地点,做任何事情,都可以念佛。也就是说,不论白天晚上,任何时候,不论大殿、客厅还是房间、厕所,不论干净还是不干净,也不论做任何事情,当下起念佛的念头,都能够念佛。这样的念佛,并不会因为它是这么容易,功德就比较少,不是的。因为所念的这句万德洪名是名体一如,因此只要起心动念,只要张口称念,当下就能够显现阿弥陀佛的功能,可以说“易行中之易行,无如本愿称名”。任何易行道之中,没有比称名念佛更容易的。
“易行”跟“难行”是相对的,提出易行跟难行的是龙树菩萨。龙树菩萨在他的高著《易行品》当中,将释迦牟尼佛一生所说的小乘大乘、显教密教的八万四千法门归纳为两个法门,也就是难行道和易行道。龙树菩萨一开始就说:
佛法有无量门,如世间道,有难有易,陆道步行则苦,水道乘船则乐。
佛法有八万四千法门、无量法门,龙树菩萨把它们归纳为两个法门,同时用世间的道路作为比喻,因为在他那个时代,不是在地面上走路就是在水面上坐船。龙树菩萨就用这两种来归纳、比喻无量法门,也就是:有步行的,比较辛苦困难;有坐船的,比较安逸快乐。
什么法门如同步行,困难而辛苦不安?什么法门如同坐船,容易又轻松安逸?前面是比喻,接着就指出它们的内容:
菩萨道亦如是,或有勤行精进,或有以信方便,易行疾至阿惟越致者。
龙树菩萨说“菩萨道亦如是”,小乘、密教姑且不论,显教大乘法门也跟世间道的难易苦乐一样。
“或有勤行精进,或有以信方便,易行疾至阿惟越致者”,这就是佛法无量法门当中,归纳为两个法门。“或有勤行精进”就是前面所讲的难行道,如同陆道步行则苦。接下来,龙树菩萨说“或有以信方便,易行疾至阿惟越致者”,另外有一种以相信、信受的方法,容易实践而且很快达到不退转地,就是这里所讲的“至心信乐,欲生我国”。信是信“称我名号,愿生我国”。龙树菩萨整部《易行品》的核心之处,就是阿弥陀佛四十八大愿当中的第十八愿,后面我们还会谈到。
所以,“称我名号,愿生我国”的第十八愿是易行之中的易行。
对于只要称名就能往生,蕅益大师在《弥陀要解》里也有一段很殊胜的解释,蕅益大师说:
方便中第一方便,了义中无上了义,圆顿中最极圆顿。
意思就是说,称名念佛是所有八万四千法门当中第一方便的法门。方便就是容易,所以,不论何人、何时、何处都能做到,所以说“方便中第一方便”,没有比这个更方便的了。
“了义中无上了义”,释迦牟尼佛所说的法是观机逗教,有了义、有不了义的,概略来讲,大乘法门都是了义的,“称名愿生极乐”就是了义之中最高的了义法门。
“圆顿中最极圆顿”,大乘有圆教、顿教,也有非圆非顿的权教。在这圆顿法当中,念佛往生更是圆顿之中最为圆顿,没有比这个更圆满、更快速的了。方法简单,证果快速又圆满,毫无缺陷。当然,因为所信所念的是阿弥陀佛的万德洪名,所以蕅益大师说:“阿弥陀佛是万德洪名,以名召德,罄无不尽。”阿弥陀佛这句名号,具有阿弥陀佛本身所有的功德,所以叫作万德洪名,因此“以名召德,罄无不尽”。我们称念这句弥陀洪名,自自然然地,不假勉强地,就能召来阿弥陀佛的万德,而且毫无缺少。也就是说,我们只要称念南无阿弥陀佛,阿弥陀佛所有的功德当下就会显现,而不会是每次称名只显现一部分,不是这样的,所以说“以名召德,罄无不尽”。
这在善导大师的《观经疏》中其实已经说了,善导大师说:
自余众行,虽名是善,若比念佛者,全非比较也。
佛法的菩萨道,有八万四千法门,乃至无量法门。任何法门,不论是小乘大乘、显教密教,都是善的、有功德的,可是那些法如果跟念佛来比较的话,就完全不能比较了。所以“称我名号,愿生我国”显示我们这个法门是至简至易,极顿极圆,是最简单、最容易的,又是最顿速、最圆满的。
此释简明扼要,易解易记易持,当下明了,甚合易行道。
善导大师经过阿弥陀佛的指授,所解释的非常简单明了,又掌握到核心,容易理解,一看就懂,而且,“称我名号,愿生我国”只是八个字,所以容易背诵,容易行持,一看就能明了,很合乎易行道。可以说这八个字的解释简要明了,干净利落,契理契机,易知易行,真正合乎易行道,能够广度诸众生。
即使再怎样简要明了、干净利落,可是如果它不合乎教理,就是不契理,那就不是我们这个法门;如果所解释的再怎样简要明了、干净利落,可是我们做不来,就是不契机,也不是我们这个法门。善导大师所解释的,契理契机,容易知也容易行,这就真正合乎易行道的法门,如此才能广度所有的众生。
无需苦恼地印证
不繁杂,不玄奥,不必艰难地思惟,不用苦恼地印证(如自己领受否,或确认自证之正不正等)。
善导大师将“至心信乐,欲生我国”解释为“称我名号,愿生我国”,可以说简而不繁,易而不难,浅而不深,明而不昧,所以说不繁杂、不玄奥。固然我们这个法门背后有深远玄奥的义理,可是,善导大师深入浅出的解释,让我们一看就懂,看懂就能够使用,真正可以即知即行。因为一看就懂,就能够理解,自然也就不必艰难地去思惟,或是再去查种种的资料。
“不用苦恼地印证”,苦恼地印证什么呢?“我到底领受了没有?这样的信,是信受了没有?我所信受的到底是正确还是不正确?”为什么这样讲呢?因为有的解释不依据善导大师的“称我名号,愿生我国”,而是就信的某种心理状态去解释。由于人的心理状态各有不同,而且心理状态本来又是随着环境一时所显现的,所谓“遇缘则现,缘过则迁”,如果以这种飘浮不定的心理状态作为信的内容,那就难以坚固,而且抽象不具体。有的人根据自己的感受、感觉,以感动、感激的那种状态来解释信心,“我当下感觉、感受到弥陀的救度了,因为那个时候的心情非常感动、感激”,以这种感情,感性地解释信心;可是,在另一个时间,他的烦恼浮现了,以前的那种欢喜的心再也浮不起来了,那么,他就会打一个问号:“我在什么时候,什么情形之下,当初对弥陀的救度是那样感动,那种感觉让我很有法喜,可是现在好像一点都体会不到了。”这就是为了印证自己到底信了没有而有所苦恼,所以说是“苦恼地印证”。由此可知,错把自己的感情作为所信的内容、所信的对象,这就不对了。
信以客观为据,阿弥陀佛的客观存在,就是我们所信的内容。阿弥陀佛怎样讲,要我们怎样往生,这才是信的具体对象。阿弥陀佛所讲的“至心信乐”,善导大师解释为“称我名号”,这就非常具体。不论我们的心情、感受如何,“称我名号”始终都是不变的。“称我名号”就必定往生,所谓“众生称念,必得往生”,这是不论任何人都能做得到的。也就是说,不论你是有智慧的人,还是没智慧的人,不论你是偏于感性的,还是偏于理性的,都能够理解,都能够做到。
水面划线喻
如果只是以意业方面来解释的话,就有苦恼,就如善导大师所讲的“纵发清心,犹如画水”,即使当下有那种感受,可是,就好像在水面上划线一样,一划就立刻没有了。
如果是以善导大师所解释的“称我名号,愿生我国”,就不管任何人,小孩也好,愚笨的人也好,临终才遇到也好,甚至是动物也好,念佛都能往生。小孩子,你教他念什么,他就会跟你念什么,他即使没有智慧来思惟什么是阿弥陀佛的救度,思惟阿弥陀佛是怎样一位慈悲、智慧、有愿力、有神通、光明摄取的佛,他对于这些是理解不来的;愚笨的人,他也听不懂;甚至临终的人,他在病苦之中即将断气,他也不能理解那么多。可是,你只要告诉他念南无阿弥陀佛,他肯张口念佛,就能消灾免难,就能离开六道,就能往生极乐。反之,如果要他用自己的心去领悟,去感受,去有感动或感激的那种心情,那小孩做不到,愚笨的人也做不到,临终的人往往也做不到,动物那就更做不到。可是,譬如说鹦鹉,你只要教它念佛,它就会随着你念佛,或者只是念佛给它听,这句佛号入它的耳根,也成为道种,它也因为这句佛号自然的功能而牵引到极乐世界。所以,称名念佛就比较容易,一般都做得到,而且有具体的对象,永远都不会有变化。
由此可知,善导大师将“至心信乐,欲生我国”解释为“称我名号,愿生我国”,真的是非常善巧,简要明了,干净利落,契理契机,易知易行。